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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梵高

一个人的梵高
作者空瓶子 时间2025-12-31

远远注视,一朵被生活压弯枝条的

花,垂下头颅

死一般沉寂。落魅蓝湖面上的

是一艘粘附花粉的舢板

肌状组织,从颜料软管里挤出

一朵花的杀机——

“天啦!你还准备,随时分解了自己。”

妓女拉谢尔惊呼,合上匣子。梵高送来

他的血肉模糊耳朵

对色彩的倾诉:保存我,包括画作和签名信件

权威者,会被达利的胡子消耗完

印象之后时间。“哦,也请你身后的声音,

丢掉高雅、沦为摆设的耳朵。”

现代,走进假声、插电的一场演唱会。置若罔闻的

生活,早已听不见色彩的挣扎

图穷才晓破壁,我开始翻找《苏菲的世界》

记忆中十年,之前分别夹进扉页的

银杏叶子,压书局日期之上

一只蓝翼蝴蝶,在它们消失的窗户前

我只记下:日子,空空如也

濒危的上古动植物,也随之湮灭进恶词

爱慢慢浮出生活,添上更多不白之实

再次翻看

我,朽则朽矣。已成出局孤品——

苏菲更加紧张,砖缝抠出的纸条里

举目不定,从哲学之眼再次变小

这一次是她在替我迷路。

我们都没听见,耳朵后面尾随

沉闷地,一声枪响

她还解构了,今天画廊里薰衣草

被大风猛烈地吹,向日葵枝、叶扭曲

进入金黄中,一只只抽象的风暴眼

回到街面的苏菲,眨眼就消失了

我也很快被声音淹没——

他们每个人举止可疑,行为摹仿某个词的走势

我们的日历,还是无法翻过广场上

坦克,急驶的轰隆声中

时间抿上嘴巴。一切都安静下来

多少人间悲伤,以假死的花朵姿态

连接上我,和活着的数据线。

只在此时,此刻黄昏

是专属,梵高一个人的花粉

和粘附花朵上线条

成全了他。骨头里基因的色彩

信风,是我晃荡过的地方——

携带上一颗病毒种子,四处碰壁

讨教出生活遗传学。水泥丛林里

我成就一间斗室

成就寻找人类染色体,发生变异的“Y”博士

多少年,手指握紧、掐疼、又松开

一直也没掐上,我存在的证据

当我提起它,远离城市,农村和道路

距离萨特,比拉斯维加斯还要遥远

一座不为人熟知的,海岛小渔村

屁股,也早早被留守的大脑决定了

我被羊吃人,吃剩的几根骨头

摁进荒草

在一块小木板,斑驳红漆比划出的

光明牧场,和一堆火山石中间

在这,摘张蕉叶遮体,都是多余的

牛打此经过

都不屑转头反刍,敷衍的红线图

野心膨胀长出的草茎

其它,随你坐三轮、坐摩的去赶圩

还是喝纸包的菊花茶、冬瓜茶

毕竟还有,可资垂范的平房五间

早早修好围墙,浇筑厚厚水泥的屋顶

也具备了初级阶段,抵御台风能力

只是未及安顿,热带茂盛的繁殖

荒草,一场雨后

长成指头粗,给铁门又加装上

一道铁丝网

炎炎赤日,三个大陆崽

是未受过苏东坡海岛教化的蛮族

打开压水枪,每人轮换着狱警、囚犯角色

受过“虐”的,会事后得到补偿——

多加塞几张,市里报销单据

也曾一丝不挂,各个房间窜进窜出

却没人愿意揭开

其中一间房,水晶罩底下的模型——

给它降降温,除除尘

从海口老城工业区

到海边,要走很远才能听见涛声

有顺洋流漂来,大陆废弃品

轮渡丢弃的饭盒,以及不见肉身的空空海螺

我只能捡起,涌上滩涂的一些曾经

艳丽颜色

这里多像,梵高笔下一圈圈的

麦浪和草帽,多像我

“早早脱壳,信仰干瘪——”

但还是会重复相信,黑夜、人声、灯光

随着闷热后半夜散去

一颗,被信风剥出花盘的种子

在脚边

“黑夜遗失的硬骸,尽管它可能是空的。”

有人丢弃它时,也有相信土地的人民

重新拾起的人民

当我知道,黑夜源于阳光

黑暗的词性,源于大爱大善

仿佛一切都太迟了——

通道里的向日葵,拧身太迟了

黑色种子悬心里太久,落地太迟了

梵高是有觉悟的,他无法不说出真相:

一个人的悲剧,便是身后有色彩,有光。

那时的梵高,是一个人的梵高。

亦如今夜,炭疽,热病感染

吃上腐败果酱的人

整宿拉肚子,高烧不退

经验主义,神秘主义,还有苦心大宗师

都献出解药,配方:认清,脱离,阻源之水——

复制粘贴的画面,词语

每次都落入不同流域

推开电子显微镜的检验师,将失望玻片滑入清洁池:

“你们既不是杀人凶手,也不是孩子的父亲。”

吵嚷声,还在从夜的软管里

挤出更多颜料。温度,连风都软化了

口口相传数据链上,高速传送

一个个流行词,夹杂的黑死病的浮沫

从时间背面而来,“黑夜都死于他手,

你为何叹气?”这个深夜,我捧出一些词语

放进向日葵花盘

花盘中心,也是最需要呵护的

最后从家庭结构中出来

也最晚,认识到黑暗

他放下画笔的手

放进年轻农民,手的中间

面对新时期的瘟疫,他只能包扎好伤势

人民中间,把自己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