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暂离天空的雨中鸟
向远方,飞行的雁队伍中
唯独我这么一对像失了桅帆的翅膀
飘在没有病史的风中,无奈地僵直,然后不自主落下
然后,然后是有着血亲的雁吭像箭矢
揪着茫,射向雨林,越过热带沼泽,停在某个暗中。
那些等待的蹼焦躁地驻扎水滂,疏渥着徬徨的夜空
他们的泪于水草久久的撩动中凝铸成难以释怀的印痕
雨或许停了,而我的疼仍在沉默地卖力演出
和刚来探视的月以及星子共同晕染一次不成眠的夜。
我躺在这里:望向他们久悬而逐被风干的唇语
全都随着我内里的梦隐入沙丘,伸延茫然
而归处仍在远方呵……
有时,另一次雨临之前的黑云袅袅,以为是巢穴
不自觉引吭几声,而候诊室空无回音
才知道归队里唯独少了自己……
在输血中,你航入我的静脉
昏蒙中,我仍听见
你温热的渡船驶进我凄冷的港屿
不惊扰两旁沉思如水柳的心电图
仅掩映探首的星,在血压器的浮波中。
你熟悉我的每座指标,正如我了解你的昔日
终于让夕照镀江我枯涩的码头
而我多次以初啼的枫叶仰望你的容颜
疲惫的手却仍和你在距离中
所以我堆积,堆积思念
随时在你毫无预告的航程转弯处
将它们引繎成光
手术后,一些不忍隐约相随
天空,初醒于湫溢的瞳孔
秒针向滴答的梦转动
而风,可能仍在来时的陌生巷弄反覆着踢踏
像日落之前的黄昏雨
未寻及归逸的入口便飘点在斑苔的檐瓦
窸窣某日向晚的遗事
这一季,在南方
芦苇泛滥的伤口是秋日的堤岸
迎接您慰借的唇语停靠
疼痛聚拢你眸光照不到的岩后
直至难以承揽终化为几行怵目的文字
在你不忍的泪痕轻声道来……
在加护病房里沉思如巴洛克
我的翅翼收敛如雨中的草原
雷光在视野起起落落
纯净的岛屿,我的羽毛一片一片滴落如雨点
覆盖着多日梦的一张构图
偶尔雨停,那些晨风、阳光和某次狩猎
可以,可以清楚望见我背上的一块胎记
他们更可听见黑茫的夜空里爆出的几声惊叹
然后消失在一只野雁迷失的所在。像雾,令人迷惑。
我想象自己可以是枝条上美丽的花朵爆开
花粉随着草原庆典的激昂而升起,飘得很远
在旅人的眼中成为永恒的座标
漆黑中,我的点滴直指着地心,仍然清脆坚实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