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驯服了这一道
流光,它从洗衣板下
七彩泡泡的反照中
矮身穿过祖母青筋突起
如鸡禽之爪般发皱
不时抓起南侨肥皂的双手
我唤着:「阿妈,转过来吧!」
我那卡其制服上的衣领
含着一枚暗黑的眼袋
在哗啦哗啦的水声中
祖母屈着上身奋力刷着
我静默的凝望
她一直没把眼神还给我
在暗房红幽幽的微光下
一张感光后的相纸,沈在
刺鼻的药水中,自空白
缓缓浮出剧烈而急促
的咳嗽,祖母的侧面
鹅卵石般浑圆粗糙
而一头乱发鬈曲缭绕
成泡泡,大大小小
一颗、两颗、三颗…………
在梦中剥剥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