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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笔记:之六

年度笔记:之六
作者柴画 时间2025-01-25

渴望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雨,能最好有急遽

扑来的大风。最好啊,是北方的狂风,虽然它远道

但大作,但低垂有质,像衣衫褴陋的王子,却不失长漠

千里戈壁的颅骨,王者的涵养

经年奔走在南方的肉身,那么渴望

一场雨一阵风,的肆意鞭打,让雨伞见鬼去吧

悲痛的是,雨总是不下,风总是杳无音信

我自嘲、苦笑、谩骂自己,慢慢没有耐性

太阳还在隔着钢筋敲打着街道,机器隔着圆桌会议敲打着

股东们的半成品,我隔着异乡大地

敲打着憋屈的骨头,唱着自己的诗,这首诗,写于1999

那年,姐姐投江而死

她将死鱼肚样的镰刀和一把丁香花,安放

在江堤上,女神般从容走向,未知的世界

寂静的江水、卵石。和那只在枝头上不停歌唱的小鸟

金色的秋日,它不会因此而残缺,永远不会的

我想,亦是永远永远不会,它只会经年敲打着

大山深处哭泣的故乡。如今,我在南方

和这些来自云南、四川

湖北、福建、湖南、浙江、内蒙、上海

江西等省的一群人成了邻居,这群人拖儿带女

远走他乡,出租屋

城中村内,廉价的菜市场,噪杂夜市里的李婶

成天吆喝在,我住处楼下收废品的老者

不知他的具体年龄,那口音

(他新年,见人便说恭喜发财)

远远传来,谁都知道他是四川的。想到老者

我就想到父亲的脸,这脸链接着那个村庄

那是干柴垛、禾田、石灰窑,黑木碳背后的喊

以及叔婶与隔壁的饭菜香

春分、谷雨、刀耕,火种中老下去的父亲

他让我长大,我长大就远离故土

在他病痛的日子,我啊,只能隔着QQ

电话说着一些安慰、不着边际的话

本来应该写写书信的,这是他们最渴望的

只是用惯了电脑,写一封信竟显得艰难异常

想到这些,我就羞愧,真想搀自己一巴掌

也想过写《与父亲书》、《致亲人言》

用些生动形象的汉词堆砌,可是

父亲已经埋骨青山,母亲大字不识一箩筐

想到这些,我就渴望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雨

最好能有急遽飙来的野风,把我掀翻

我在异乡唱这首诗,想到那只鸟是否

仍在枝头欢乐地唱,一长一短

真想问问这鸟,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曾见过我的姐姐,她穿着碎花布衣裳

她扎着黑色马尾巴,笑起来就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