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雨在牺牲它的血性,
大声喧哗、争吵、喝采,
临死的昆虫也不这么热烈。
女儿坐在我的足踝上,
好像坐在船头。她有太多
我的遗传,所以我不介意
她不太喜欢我。有时我
像船体,有时像船夫,
有时像船主。整夜,百叶窗
像透进光线一样,透进丝丝
雨点——已被抵消成毛毛雨。隔壁
那对夫妇开大电视机的音量
来继续他们的对骂,使你分不清
哪个是肥皂剧,哪个是真表演。
我背靠着松软的枕头看书,女儿
仍在我的船头上做迷人的游客:
把这个场面拍成照片,必定是
一幅典型的父女情深。也许
是的,如果十年后回忆起来。
腻了之后,她把小小的懒腰
伸了伸,到客厅里画她的画,
这意味着她上岸;而我一翻身
俯卧在床上,放松四肢
感到自己慢慢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