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你只响这么一声吗,好同志?
而战斗的骚音统治的峡谷里,
你的声响在那爆炸和弹流的回旋之下,
又显得怎样地低微与无力啊!
……你就那么猝然地
放倒你金属般沉重而壮大的身躯,
好像喝醉了烈性的高粱酒,
浪漫地关闭了你织着红网的眼睛。
好同志,你活着的时候,
你年轻的灵魂永浸在战斗的沉默里。
直到你倒下去的一秒钟以前,
你还在沉默地向前冲击,
当你倒下去,最后告别我们,
你又如此吝啬你的黄金的语言——
不是遗嘱,不是付托,
不是呼喊,不是呻吟,
不是哭泣,不是歌唱,
也不是笑……
只是那单调的一声啊,
有如婴儿来到世界上的第一声。
由于你那声音的感召,
你的同志们立即奔驰而来,
庄严地望望你,拾起倒下的长枪,
射出未发的子弹又奔驰而去……
由于你那声音的感召,
小鬼卫生员哭丧着脸走来。
握握你的冷手,用一块白净的纱布
堵住你脸上那条血液的小河。
由于你那声音的感召,
你的老乡们抬着担架踽踽而来,
安置你在麻绳所编织的松软的睡处,
举着你走向光亮的小路,光亮的田野……
(就这样,你安详地睡了……)
随后,你祖国草原的风暴,
摹拟你的声音而歌唱。
你祖国天空的飞行合唱队——
那小鸟群也追踪着你,
以童贞的音带唱它铿锵的生命之歌。
你的伙伴们在你辽阔的坟场,
响起了撼天的凯旋的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