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高高地吹着
土地有很多芳香很多悲怆
在芳香和悲怆里
有它的深厚
它的柔软
为什么
野鹿的眼睛
在山火里
痛得黑沉沉的
为什么一个盲石匠凿下的梦想
全都闭着自己的眼睛
九月
雨中的城市
快要迎来最后一次潮湿了
雾沿着矮墙绿松林游动
留下屋顶发亮的痕迹
果实将在继来的干燥中
结下甜味
果汁里沉淀着爱情
成群的鸟
以疏朗的黑翅
鼓动那河上的风
波涛像帆一样洁白
飘扬着
带来月亮式微的潮声
告诉我在九月
你是不是渴望着自由呢？
自由是一个人的遭遇
自由并不完美
但使我活着使我欢乐
把我照亮
九月
时间像晴空一样辽朗的日子
过去了
九月的河
只能流在九月
一切都被铸定
如果站起来
也不让你成为山
连白露也是在秋黄中分开的
难道只有美好的流失
眼泪延展河流
蓊郁的森林
诞生出女孩子
在天灾后为我们含辛茹苦
如闪耀的灯光
而我们却只有
坚持以后
剩下的坚硬
盛在冷冷的满月里
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们像驼峰一样
储存着热
却又被石壁里的三月
溶解为精巧的回声
在灰色绵延的史书上
我们成了岩画上的无花果
一年一年
我们成了倒影
我们是被事业隔绝的
这就是九月
这就是为什么
中国的诗人们
从古到今感叹着的秋天
诗歌梦想着形象
生活却记载着泡沫
这是无谓的
当晚秋的野苜蓿开放
没有人说
我们怯懦
只有相形的凋谢
在追述中徒然壮丽着
又有谁
勒住白马
听任你们追述呢
这就是九月
帆比航路更沉重
算了吧
不要再去追溯箭痕佛象和城堞
不要再挥霍苦难
使它照耀那失去时间的季节
只有在化冻的日子里
推出浓黑的水流
和青翠的朝霞
苦难才是伟大的
大冰排才赋与我们壮景
真的在九月
风高高地吹过
土地有很多芳香和悲怆
在那芳香和悲怆里
我祈愿
土地的深厚和柔软
只有微笑
才是属于自由的
自由比真理更朴素
在那里
欢乐才不需要
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