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我说，理解一只鹰
为什么侧着飞，需要比羽毛
更轻的想象力，我说过，这很重要。
他洁白的工作服非常合身，
手术时他穿另外一套，结实的立领
磨擦着喉结，时常提醒自己
要用男性的嗓音跟护士们说话。
这没什么好笑。
但是没谁比得上，他的树脂眼镜里
渗出的光亮。亲爱的醒醒，瞧瞧，
现在是早上七点，小鸟唧唧喳喳，
扰乱了幻觉，让你的晨梦缓缓降落，
落在雾里，别在意，梦里的事
你一会儿就忘。
瞧！瞧！比羽毛更轻的是什么？
比纱布更薄的，比酒精更凉的，除了风
除了鹰的影子竦然滑过你的颧骨……
“亲爱的醒醒，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相信自己的触觉，坚持用食指
清洗量杯，然后轻轻一弹，整个上午
嘤嘤作响……
别着急，他正用新换的诺基亚
发送短信，吃吃笑着，神情诡秘，
远方的情人在看表，整个上午嘤嘤作响，
她的嘴唇当真被咬出了齿痕，
可他的嗓音多么温存，比凉干的毛笔
更加朦胧可爱。这时她的欲望
蒸腾开来，她真的不愿老呆在家里，
她说她喜欢秋天的黄山。
“许多画家都去过，一住就是几年。”
他突然心情烦躁。
亲爱的醒醒，现在是七点，今天是晴天，
打印机的指示灯亮了一夜，许多疯子就这样
来到了黄山，喝溪涧里的水，大喊大叫。
是的，那姑娘的长筒靴不适合爬山，
我敢说她没带更多的棉袜，当然，
这只是瞎猜。那年十月，我在山下
读摩崖石刻，有人跳过溪水，向我借火，
我把烟头递给他，可心里一直纳闷儿，
他的下一支烟，何时再抽？
亲爱的，风油精一定要带着，
当心，密封好，内含酒精。
“挥发过快的物质，总是饱含情感。”
电台主持人凭经验在胡说，只有忠实听众
懂他的深意，但我还是不能理解，
溪涧里的水，有什么好喝？
这些毛发茁壮的疯子，他们的时间
从来不被限制，尤其是早晨七点，
最容易塞车的时段，仙女们穿得
几乎不能再少。
山坳里信号屏闭，他痴迷的眼神
保持了很久，甚至放慢了脚步。
有报道说，巴基斯坦士兵的尸体
已经正式移交，一部分皮肤被刀割去，
作为幽默的报偿，巨大的眼眶里
塞满了恒河的沙子。
这不算什么，虐待生物的方法
还有很多花样，人们根本不能按捺
自己最原始的冲动。
来吧！让我们野餐，吃掉一部分重量，
别耽心，铁路已完成第二次提速，
我们明天下山，赶得上校庆典礼，
你的灯芯绒外套在洗衣店里
不会感到孤单。
许多画家来到黄山，一住就是几年。
我在书里读到的，还跟你提起过，
记得当时，我们在晕暗的光线里
吃着比萨饼，一朵粉红色的玫瑰花
插在小桌中间的瓶子里，
那瓶子细细的，你还用指甲碰了碰。
还记得吗？我们正襟危坐，惟恐失礼。
对对没错，好像只有那种情调
才适合慢慢地，探讨未来。
“我们喜欢那样，却不知道为什么。”
这就是我要说的，适用于很多事，
就象现在，我喜欢这样说话，
却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