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回乡,看见她站在树下,她靠着梨树
梨树靠着她,风刮过山坡,大雪飘起
她立在树下,她就天天这么在树下站一会儿
几乎很少有客人来这座孤单的老屋做客
一只看上去古稀年龄的黑猫,咳着,陪伴着她,偶尔
猫也会——牦——牦,叫几声。一种难以言传的温暖
一种难以言传的独孤,经年四处跌宕在村庄的北边
那年,我记得她说过,她的大女儿去了上海
他的二女儿去了广州,她的小女儿去了北京
老伴在她年轻的岁月就不在人世了,大女儿每年底回家一次
二女儿在她的生日才会回家。小女儿几乎不见鬼影
想她们,就在梨树下站站,默默地
一声不吭,越来越老的身子瘦得像一把
年久失修的樟木椅子,随时都会,支离破碎
看得出来,她有极强的倾诉欲望,只是
偶尔说出:什么时候一家人才能团员下哪——
的下午,已经是大雪降临的隆冬
泥灶边,微湿的木柴冒着青烟、火焰
她像被割去谷子扔在墙角的稻草,金色太阳下她
像唱诗班的声音。她打着盹,那只猫也打着盹
掉在门后的那些一条条光线,和树影昭示着移动的
失去时光,是的,她老态龙钟了
老,不仅仅在她的身上发生!你也会变老
我们都会——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