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已是年迈的母亲,
柱着枴杖,站在巷子的尽头,
等待列车穿越平交道时,
以一阵突如其来的风,
掀起晾在衣架上的素白褙单,
将她年轻时作梦的景像,
随着轻盈的音符,在天空,
宛如航行的风帆,
从云的此岸朝向星的彼岸。
然而她仅仅是年迈的母亲,
在一个寻常的周日什后,
深怕阳光为她捎来过多的往昔。
那时,我恰好远行,
再经过一幢中世纪的古堡时,
从一张风景明信片中,
看见岁月在世界的另一端,
朝着她微笑起来的脸颊招手。
我忆起,她年轻的手,
牵着我走过慌乱年代安静而贫瘠的公园。
另一个清晨,在布拉格的旅馆,
我从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中醒来,
有人在书中讪笑,有人发狂,
有人纵情地朝这冷漠的世界,
投掷出热砂般的诗行……。
那个清晨,和寻常的周日什后一般,我想,
她又站在风起的巷口,
等待父亲的身影,从铁轨的那头,
无声无息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