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家期待我归来的日子我归来了。
风一样推开那扇修葺一新的栅栏门,
迎接我的是满院子五颜六色的烟尘
和突然年轻了许多的母亲。在早年的西厢房,
她将我飘浮不定的身体轻轻安顿。
在四壁贴满了剪纸画的屋子里,
她讲述着我不在的这些年生活的严谨和困顿,
还有村子里似是而非的旧事与新闻。
仿佛我再一次成为她的儿子,
如同她再一次成为我的母亲……
然后我就听见睡在那边的父亲起床来了,
然后又听见他的身影穿过大片玉米林,
一阵下雨似的窸窸窣窣的美妙声音;
还有几声咳嗽,恍若源自另一个父亲
的同一副胸腔,浊重、急躁、愤懑。
接着孩子们和鸟雀们叽叽喳喳醒来了。
整个院落以及院落上空弥散着欢快的气氛,
其中更有母亲烧火做饭的烟火气息慢慢散逸,
浸透了我归来后第一个梦幻般的清晨。
而我在西厢房的干草堆里睡得多安恬,
仿佛我早已归来,仿佛我从未离去。